家有小童，因此对德国的中小学教育制度颇关心。 12 月 12 日看到这则新闻时，很有想法。 年底诸事繁忙， 拖到今天才写下来。 新闻本身说的是德国的 “2013 年度老师” Robert Rauh 强烈呼吁中小学教育改革，为此草拟了一份 “十点请愿”， 并专门为这份请愿书建立了一个网站，征求社会各界的签名，还辟有讨论区供大家交流意见。 这里先就这十点内容用中文谈谈我的看法。 过几天择要译成德文反馈到那个请愿网站。
1 全德各州须统一教育要求，统一毕业文凭，核心课程和学生能力标准必须一致。
My comment： 完全支持。 本来德国就是个很小的国家， 各州中小学教育各自为营，有的州 13 年的学校多一些，有的州 12 年的学校多一些。 毕业文凭也是花色太多，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各州的学生能力水准也颇参差，这恐怕跟各地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不一致有关。 假如学生搬家到另外一州，还必须重新适应当地的教学纲领，课程，和要求。 同一个小国里就不要这样了吧？ 统一标准，大家省事，纳税人省钱。
2 减少教学内容，增强学生能力。 教学应以灌输内容为主导转向能力培养为主导。
My comment： 支持。其实小孩子最重要的是人品，性格和生活习惯的培养。 学校当以激发学生兴趣，发现学生自身的天赋并鼓励她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为第一要旨。 学任何东西，有内在动力驱使，都会事半功倍。 依我， 学校必教的常识通识有这么几门就足够： 数学， 科学， 德语和英语。 然后， 时间管理， 情绪管理， 复式记账会计学（即金钱管理）， 项目管理 （project management） 也是必学 （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些管理知识，迟学不如早学。 早点学会，小孩子早点自己管理自己， 早点受益）。 这样， 必修一共 8 门课就足够。 其余的任何科目，包括第二门外语， 历史，地理， 政治， 音乐， 美术， 手工， 游泳， 足球， 财报分析， 股市入门， 甚至太极或者跆拳道等等等等， 大可让小孩自己选。 每修一门记学分，修满若干学分可以毕业。 记得密歇根大学教 Finance 的教授 Gautam Kaul 曾经说过，“Love is the biggest thing in the world， finance the second。” 除了常识通识之外， 学校还不能忘记带给学生自尊自爱和尊重关心他人的能力。
3 实行小班制。 每班至多 25 人。 每节课从 45 分钟延长至 60 分钟。
My comment： 这点完全没有必要。 记得密歇根大学教授 Scott E. Page 在他的 Model Thinking 课程上有说过，有研究表明，授课效果好坏跟听课人数多少关系不大，而跟授课老师的水准关系至深。 I cannot agree more！ 有的老师，比如 Gautam Kaul， 天生热情风趣， charismatic，他的讲课风格， magnificent in many ways， 简直有些 radiating 的感觉。 我那一届，他的学生有 140k 即十四万，教学效果却是好得不得了。 依我， 这第三点请愿内容可以删掉。 加一条： “大力提升中小学教师的教学能力。 读师范的人必须对小孩子有由衷的热爱， 必须经过极度严格的人格，性格，行为分析测试， 必须通过严格的表达能力和专业水准测试。” 然后把这一条放到第一的位置。
4 教育机会平等。 课后补习班或者兴趣班， 加强班什么的必须免费。
My comment： 这点我无所谓。 我相信，学习热情被激发了的小孩，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资源自己深造。 时至今日，有谁还不知道在线教育网站吗？ 那里有世界第一流的老师，免费给大家授课。 当然我也不是说小孩没有必要去上学， 在家里上网就可以学任何东西了。 小孩需要走出去跟真人接触， 学习如何跟人合作共处。 跟小伙伴的每次讨论， 每次吵架， 每次和解， 每次被人领导和领导人家， 都是必要的人生经验。
5 中小学校的日常运作， 管理必须更为专业。
My comment：暂时没有。
6 教学硬件现代化： 更为宽敞明亮现代化的教室。 中小学校要配备学校休息室，学生戏院等等。
My comment： 这个不是关键。 有限的资源应该多多投入到无限的培养教师爱心和提高教师的教学水准中去。 中国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条件多么艰苦， 但是论到学者的人格和学术水准，至今仍是一座令人仰望的丰碑。 我不相信上海的中学生硬件条件一定好过德国中学生， 但是人家在今年的 PISA测试中得第一名。 Gautam 老师上课，除了那个 spreadsheet 软件， 也没有什么高科技东西， 粉笔黑板一样做到。 人家胜在关爱学生， 世故老到有故事， 口才又好懂激励。
7 加强同地域学校间的网络建设。 建立运动联盟， 少年俱乐部什么的， 实现资源共享。
My comment： 方便学生跨校走动， 多多学习怎样跟陌生人相处总归是好事。
8 全国实行两级教育体系。
My comment： 这点我支持。 德国的小学只有 4 年。 所谓的 “中学”，以前又分三种，这三种之间， 看似壁垒分明， 但是如果符合一定条件还是可以串校， 总之规则很是麻烦琐碎， 无谓详细解释。 现在只有巴伐利亚州， 巴符州， 北威州， 和黑森州还在实行这种老式的学制。 别的州都已实行类似英美中小学学制的 “primary” 然后一致的 “secondary” school 体制。 希望这剩下的四个州早日从善如流。
9 不要给学生时间压力， 中学应该回复到 9 年， 而不是前两年改革了的 8 年。
My comment： Heavens！！！ 对这点我致以最强烈的反对。 上面说过了， 今时今日， 学知识主要靠自己， 上学最主要还是为了学习跟人相处，跟人合作， 交些朋友， 体验世事冷暖。 真的没必要把小孩子在中小学里困满 13 年吧？？ 至于说德国中小学里的半日制， 从家长角度出发， 当然是有点麻烦的。 如果不放心把小孩交给 “作业班” 或者 “补习班”， 剩下的半天有可能必须自己在家带小孩。 但是从小孩角度讲， 是有好处的 （假设家长懂得教什么， 怎样教）。 学校里的教学内容免不了要照顾大多数学生的程度和需要。 下午小孩子可以在家里， 真正完全根据自己的个性和能力， 决定学些什么， 怎样学。 某种程度上说， 这个半天的学制， 利用得当， 是捍卫小孩 individuality 的一道防线， 免得她像是工业化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 学校里跟朋友在一起热热闹闹当然是好且必要的， 但是小孩子也必须学会独立思考， 独自探索， 学习独处也是必要的人生课程。 否则长大了以后会不会比较耐不住寂寞？
10 早上第一节课推迟到 8 点半到 10 点之间开始。
My comment： 这点我赞成。
读完这份请愿书的全文， 发现 Rauh 老师更关注一些我认为比较 secondary 的问题。 而最最关键的 “大力加强中小学教师队伍建设” 却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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